党卫队不断扩大的权力功能可以运用到这项重新安置计划中。党卫队控制的德意志族人联络处是处理国外德意志人事务最有经验的机构;他们转运归国的人,在接收营里照顾他们,并且监督政治思想的灌输。种族和移民中央局负责重新安置希特勒所谓的"犹太人、波兰人以及同他们一样的垃圾"。
但是,为了协调所有这些现有的机构,希姆莱感觉迫切需要建立一个新机构,这就是党卫队习惯的以开头字母方法命名的RKFDV--德语的意思是"加强德意志民族委员会"。希姆莱任命乌尔里希•格赖费尔特为负责人,他是柏林人,在大萧条期间失业前经营一家制造厂。他是一个具有技术政治家声誉的党卫队官员--在私下认为产品统计比意识形态更为重要。他成功地解决了一个早期重新安置的问题:意大利边界线内南提罗尔的德意志族人的遣返。
格赖费尔特还是希姆莱同四年计划办公室的联络官,四年计划办公室是赫尔曼•戈林旨在刺激德国工业发展的机构。这层关系是挑选格赖费尔特领导RKFDV的一个重要因素。格赖费尔特曾提出大德意志帝国紧迫的劳动力短缺的问题--1939年1月统计短缺50万名工人--可以通过迁回德意志族人加以解决。希姆莱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听从。虽然对农业移民有田园诗般的幻想,希姆莱还是按照命令把"回归第三帝国"的人提供给被陆军招收新兵和兴旺的军火工业搞得劳力紧张的工厂和农场。
重新安置这种笨重而残酷的机制在1939年秋期间运转起来。成千上万的人大规模地向两个方向相反的地方迁移。来自波罗的海沿岸各国和波兰苏联占领区的德意志族人乘坐轮船和火车举家向西迁移到第三帝国新吞并的领土上(再加上跟着到达的来自罗马尼亚、南斯拉夫以及其他遭战火破坏的东方国家的远亲,他们的人数最后加倍到50万)。而数量更多的斯拉夫人和犹太人零零散散地离开他们的农场和家园,被向东驱赶到波兰总督辖区。
从一开始,希姆莱和他的移民机构就遇到了为同纳粹权力中心竞争而设置的种种障碍。在德国内部也是如此,心胸狭窄的权贵非常多,每人都热衷于在这个脆弱的新帝国里瓜分一个有影响的好职位。阿尔伯特•福斯特,但泽和西普鲁士的纳粹领袖,坚决反对将移民安置到他的领地的可能性,以致从爱沙尼亚开到但泽的运送德国移民的轮船不得不原路返回。另一个地区长官也拒绝允许安置移民。此外,希姆莱不得不为了争夺从波兰人和犹太人手中没收的农场而同戈林的四年计划办公室的代表展开斗争。希姆莱自己管辖区内部成员的斗争最终也爆发了。在同希姆莱的争吵中,移民协调办公室的头目乌尔里希•格赖费尔特精神崩溃,接下来的五个月在一个疗养院度过。
这种争吵产生的影响就是使德意志族人生活更加艰辛。许多人被迫放弃家乡和农场的舒适而换来在移民营里数月无家可归的境地。家庭被临时拆散,长期背井离乡,财产丢失。在德意志族人联络处开办的1500个移民营中,归国的人经历了似乎无休无止地向黑衣党卫队军官、褐衣纳粹党官员、灰色制服的行政官员以及种族和移民中央局的白领检查员证明他们的德国血统的过程。穿梭在房屋和桌子的迷宫,这些移民让人检查他们的文件,他们的身体被人拍照、拍X光片和测量,他们头发和眼睛的颜色被人呆呆地注视。最后,每个人收到一个标记,范围从1-A-M/1(种族非常优良)到IV-3-C(种族垃圾)。根据这些标记和其他因素,他们的未来就决定了:重新安置在东部,在德国受到雇佣,或者如果对于他们的忠诚度和种族来源感到怀疑,那么就继续待在移民营里接受另外的审查。
这些德意志族人移民与那些被放逐的人相比,无论如何是幸运的。据统计有1500万犹太人和波兰人离开波兰西部地区。在1939年冬天这个放逐行动就正式开始了,当时温度有时直线下降到零下40摄氏度。放逐的人被装进没有暖气的火车,这些火车经常来往于不需要的铁路沿线上。当这些火车尖声长鸣停在波兰东部时,它们只是装着冻僵的尸体。希姆莱在后来战争中向他的党卫队战地部队发表演讲,夸耀执行这样一个任务的"艰难"。"在许多情况下,一个步兵连走入战场比镇压成为障碍的低文化水平的人口,或是执行枪决,或是押送这些人,或是驱赶哭喊和歇斯底里的女人容易得多。"党卫队全国领袖如是说。
在那个可怕的冬天,大约87000犹太人向东被押送到维斯杜拉河与布格河之间的一个地区,这个地区将德国占领区和苏联占领区分开。在那里,西南的卢布林,重新安置的土地已经划出来。重新安置的计划由一个勤勉的党卫队官员阿道夫•艾希曼负责,他以前是一名旅行推销员,被认为是犹太人事务的专家,曾经负责过一半奥地利犹太人的驱逐工作。但是,艾希曼在波兰的方案让波兰总督汉斯•弗朗克处在中间左右为难。他被希望接收西部涌入过来的源源不断的被驱逐的人并向他们提供粮食;同时,他又要通过输出100多万波兰人给老帝国以满足戈林四年计划对劳动力的需求。1940年2月,弗朗克向戈林提出上诉,戈林暂时禁止把人船运到艾希曼计划好的保留地区。但是到1941年中期,据统计有100多万波兰人和犹太人被重新安置到弗朗克的领地,大约20万德意志族人占有了被吞并领土上无人的农场、房屋和商业。
对希姆莱来说,这还不够。他不仅想遣返肯定是德国血统的人,甚至还想遣返金发碧眼表明祖先是北欧人的波兰人。向希特勒发誓他要迁走"波兰所有有价值的德国血统的痕迹",希姆莱派出他的种族调查员搜寻那些可能隐瞒他们血统的波兰人。他们被送到老帝国并被德意志化。
德意志化方案的动机既现实又意识形态化。第三帝国需要劳动力--男人和女人。希姆莱非常关心16岁到20岁之间拥有标准北欧人外表的波兰妇女的招收和德意志化。庞大的德国人家庭需要她们作为家务帮手--他的行政人员恰当地称这项计划为"保姆行动"。
但是希姆莱认识到德意志化最好的人选是年幼的孩子。他的党卫队种族调查员搜查孤儿院,有时搜查波兰的街道寻找父母种族不同、远祖是德国人或者只要具有北欧人外表的年幼孩子。党卫队绑架合适的人选并且把他们转交给"生命之源"工程,"生命之源"很快在波兰开办了休养院。"生命之源"给这些孩子起了新名字并找到无比忠诚的德国党卫队夫妇抚养他们。依靠这种方法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超过20万名波兰孩子成为德国人。
希姆莱也关心另一种波兰资源的德意志化,那就是波兰的工厂。他想把已由党卫队建立起来的庞大经济帝国扩张到波兰被占领土上。党卫队在商业领域的投机开始时是非常低调的。1934年,成立了一个出版社,用来宣布普及希姆莱的种族理念;两年后党卫队购买了一个瓷器工厂为秘密组织提供礼拜仪式的小装饰品。但是,商业活动迅速成为资助党卫队的一种方式并且向党卫队提供了一个逐渐独立于国家和党的手段。
1938年,希姆莱开始指定在党卫队控制下的集中营作为劳动力资源。比如,在吞并奥地利后,他下令建设奥地利第一个集中营。位于毛特豪森村附近,集中营俯瞰一个巨大的采石场,关押的人在那里为党卫队的利润切割石头。在一年左右的时间内,主要依靠集中营劳力的党卫队企业就可以生产所有种类的建筑材料,为武装党卫队野战部队缝制制服,在希姆莱的要求下,试验草药和其他食物的医药特点。集中营的人甚至生产烛台,希姆莱每年把这些烛台送给"生命之源"与他同一天生日的孩子。
希姆莱于1939年成立一个党卫队机构,中央经济管理处,用以监督这些企业。为了指导经济管理处,他任命一个精明的行政官员奥斯瓦德•波尔为处长,他的野牛般的脖子、秃头以及过于自负的野心令他的同事容易联想到意大利的独裁者墨索里尼。党卫队商业都注册为私人公司,但是真正拥有者的身份不为公众所知。在幕后,波尔和其他官员为了个人的赢利想方设法开发这些公司和剥削集中营的奴隶劳工。萨赫森豪森集中营指挥官利用犯人劳工建造一艘游艇是唯一很不寻常地被抓住的案件。(希姆莱本人对商业事务异常地诚实,尽管他本人因长期要供养两个家庭而一文不剩。)
为了寻求在被占领土上扩张经济帝国,党卫队不得不同戈林的四年计划办公室、农业部以及权力不大的领地主竞争肥差。为了避免同戈林正面冲突,希姆莱有时得到次要的商业。比如,在苏台德地区党卫队获得对矿泉水生产的独家经营并开始制造家具。在波兰不义之财更好发。党卫队在波兰没收了铸铁厂、许多水泥厂和不少于313家砖厂--这些工厂用来为希姆莱在东部拟定的大量战后重建和移民工程提供材料。这些商业活动中的许多运作受到像法本和克虏伯这样的德国大公司的资助,这些大公司非常乐意向希姆莱提供资金以换取他答应从迅速扩大的集中营网中抽调充足的劳力。
甚至当希姆莱在波兰操纵人员和资源时,更远的东方又打开一个他施展精力的新领域。希特勒1941年6月22日发动"巴巴罗萨行动"的重大决定--侵略苏联--引发党卫队技术政治家制订出疯狂的秘密计划。在他们的幻想中,种族和移民中央局的计划者们看到跨越俄罗斯的大平原和森林地区出现一个辽阔的德意志帝国,这个大帝国令仍在波兰进行的野心勃勃的移民计划相形见绌。
他们的"东方主宰计划"要求俄罗斯西部更多地德意志化。大约1400万当地居民将被驱赶到西伯利亚,取而代之的是2400万德意志人。尽管另外1400万俄罗斯人将被德意志化并允许留下来,但是他们将不会对人数远远超过他们的新成员带来任何威胁。按照党卫队计划者的设想,德国移民将通过一个军事要塞系统维持他们对新殖民帝国的统治。每个要塞由一个大约2万人的镇子构成,周围环绕一圈村庄,每个村庄有30到40个武装德国农民家庭。希姆莱认为这个方案是"一个了不起的主意"。这在纸上已经渐具成形,正是他的种族和土地的理想世界:在他所热爱的党卫队的仁慈指导下的纯血统德意志农民战士。希姆莱甚至命令科学家开始培育一种"耐寒的草原马",这种马不仅用来骑乘和负重,而且还能向他的新俄罗斯理想国的先锋者们提供肉、奶和奶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