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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福与塔夫脱的复杂友谊

时间:2016-04-15 18:10:07        来源:新浪历史

《纽约时报》预测,有奈莉·塔夫脱作为第一夫人,"塔夫脱政府将会比美国社会史上任何相似的时期都更为精彩"。数年来,奈莉建立起民主夫人的崇高声誉,她的大门向所有人敞开。在菲律宾时,她的行为令顽固的军队保守派很是震惊。她拒绝严格地隔离白人与当地菲律宾人,在总督官邸坚持"完全的种族平等",身为第一夫人,为这个位置带来了同样的平等主义意识。她出言反对政府雇员不健康的工作条件,并开展了若干次公民活动。她帮助设计潮汐湖畔的美丽公园,夏季来临时,每周都可以在公园里开音乐会。她做出安排,在华盛顿种植自己非常喜欢的日本樱花树。

奈莉很快成为历史上最受爱戴和最有权势的第一夫人之一。然而,仅在总统宣誓就职十周后,可怕的不幸粉碎了这些美好的开始。同丈夫和一些客人在总统的游艇上时,奈莉突然遭受了毁灭性的中风,导致她暂时瘫痪和丧失语言能力。看着年仅47岁、半昏迷的妻子,塔夫脱"面如死灰"。阿奇·巴特寓意深深地说:"塔夫脱的灵魂被黑暗重重包裹。"虽然奈莉逐渐恢复了行走能力,但在余生中她都一直同语言能力做斗争。

在奈莉中风一年后,罗斯福即将返回美国前,塔夫脱提笔给罗斯福写了一封哀怨的信,权衡他作为总统的成败。"我度过了一段艰难时光,"他坦承说,"我不知道我的运气是否比其他总统坏,但我知道,到目前为止我所取得的成功要远远逊于其他总统。我一直尽职尽责地试图执行你的政策,但我的执行方法没能顺利发挥作用。"在信的结尾处,他告诉他的朋友:"如果在牡蛎湾安顿后你能来华盛顿,并在白宫逗留几天,这对我来说,将是莫大的乐事。"塔夫脱曾跃跃欲试前往纽约欢迎罗斯福归乡。据《印第安纳波利斯星报》的一篇报道所说,塔夫脱的顾问曾建议:"罗斯福上校将会感激这样的善意之举,也会驱散似乎有根有据的、怀疑总统同前任之间关系紧张的言论。"然而,塔夫脱再三思虑之后得出结论:"如果他'跑向跳板,第一个同前任总统握手',这将贬低总统办公室的地位。"他对副官的解释是自己"身负执行官的尊严",下定决心"不去说任何会给这个伟大的职位带来瞬间轻忽的话"。无论他多么想当去欢迎朋友西奥多的威尔,但他现在是总统塔夫脱。"而且我想(罗斯福)会理解我的这种感觉,"他总结说,"他将是第一个憎恶使总统职位哪怕是最轻微地屈尊于任何人的人。"

塔夫脱为自己规划了那天的旅程--乘火车前往宾夕法尼亚州的维拉诺瓦,为那里的天主教大学发表毕业典礼讲话,然后参观西彻斯特的小镇,在著名的黑人学院林肯大学再次发表毕业典礼演讲。塔夫脱解释说:"当你不仅遭受媒体,而且还遭受到华盛顿本党成员的连番抨击时,感到做什么都不对,走入乡村、走入二十年没有见过总统的城市,他们为总统的到来而大惊小怪,向他证明仍有些人不知道他的缺点,这种快乐是我不能放弃的。"

早上7∶00,他在华盛顿联合车站踏上列车,出发前往费城。在同一时刻,罗斯福的远洋游轮抵达纽约。有人注意到,在火车离站前,塔夫脱"认真地阅读有关上校罗斯福归家的最新消息"。快到10∶30的时候,塔夫脱达到费城,转乘专列前往维拉诺瓦,在那里迎接他的将是五百多名教授和学生组成的代表团。大学努力动员"所有能够来火车站的教职人员和学生,镇上居民乘坐马车、汽车或者步行赶来"。当总统踏出专列时,"维拉诺瓦乐队演奏起《向统帅敬礼》,大学学生发出集中的、长时间的、巨大的欢呼声"。被振奋人心的欢迎仪式所感染,塔夫脱笑容满面。在维拉诺瓦的整个参观过程被证实是令人愉悦的宽慰,让塔夫脱从总统职位的麻烦缠身中解脱出来。毕业典礼在大学礼堂举行,里面喜气扬扬地装饰着彩旗和旗帜。礼堂仅能容纳两千五百名客人,所以安排塔夫脱在室外发表演说,从一大早就聚集在场地上的五千多人都可以听到。然而,赐予前任总统纽约欢迎仪式以晴朗天空的"罗斯福运气"并未庇佑塔夫脱,当他就要开始演说时,雷雨云遮空蔽日,天色变黑,不得不决定在室内发表讲话。

尽管发生了突变,塔夫脱的演说仍得到热烈回应。他赞许了奥古斯丁会在菲律宾的传教工作,充满怀念地谈起他作为总督的岁月--也许是他政治生涯中最成功的经历。每次涉及天主教堂,听众都报以掌声。当塔夫脱结束讲话时,全体听众起立,大声欢呼。情绪高涨的塔夫脱登上专列,前往西彻斯特民主党国会议员托马斯·S。巴特勒的家中。在塔夫脱总统任期内的艰难时光里,巴特勒始终对他忠心耿耿。现在塔夫脱"短暂地访问"这座小镇,发表两次简短讲话,颂扬他坚定的支持者,以此慷慨地回报巴特勒。"在我刚刚组建管理班底时,他就来到我身边,"塔夫脱谈起巴特勒,"并宣布他将站在我身边直至最后--他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镇上的人们为见到总统而欣喜若狂。"银行、办公大楼、住宅和邮局一片彩色,"一位记者写道,"一些建筑物上展示三米高的字母T-A-F-T。"总统继续前行,赶往林肯大学校区,正好遇上"一场可怕的狂风暴雨在头顶肆虐",两千人不顾一切,耐心地站在倾盆大雨中,甚至不打伞。"衷心地感谢你们出来迎接我,"塔夫脱谦卑地对欢呼的人群说,"我知道这是献给美国总统的,我以此身份接受它。"在他大受欢迎的演说中,塔夫脱谈起"本世纪最伟大的人之一"布克·T。华盛顿,号召黑人社区培育自己的教育领袖,以帮助解决国家的种族问题。尽管塔夫脱全程受到发自内心的欢迎,媒体还是难以抗拒两相比较:罗斯福在阳光明媚的海岸归乡所昭示的纯然的快乐,塔夫脱在雨水浸泡的室内表现出的得体的认可。此外,罗斯福在一天结束时仍同他登岸时一样容光焕发、生气勃勃,而塔夫脱乘火车返回华盛顿时业已风尘仆仆、筋疲力尽。一位记者甚至描述超重的塔夫脱"汗水横流……炎热让他心浮气躁,衣服都穿不住",使他都不能好好穿着大衬衫。在回家的路上,塔夫脱阅读了那天下午关于罗斯福归家欢迎仪式的新闻报道,毫无疑问地注意到上校的言论--他一直"乐于并渴望"为医治国家的顽疾而发挥自己的作用。

晚上10∶00刚过,总统到达白宫时,有消息传来,他扩展政府权力、限制随意提高铁路运费的法案在那天被国会通过,只待他签署。他的疲惫一扫而空。即使在最糟糕的时候,因为愿意同国会的保守派集团做交易而被反叛者的报纸猛烈抨击,塔夫脱仍坚持"恒久的信念",相信如果他能争取到国家所需的法律,"这些功绩最终将会自己证明自己"。现在铁路法案获得通过,他可以允许自己乐观一会儿,庆祝一下,将这个作为"走向国家监督大型公司之路的积极的第一步",同时也是《州际商务法》的一项修正案。该法案"首次赋予委员会制止掺水股的权力"。

除铁路法案之外,还有两项重要的进步主义举措等待他的签字:第一项首次确认了总统收回百万亩土地用作保护区的权力;第二项是邮政储蓄法案,"同强势的利益集团步步争斗",给穷人提供一个安全存钱之所。事实上,就在那天下午,《费城晚报》的杰出主编认为,塔夫脱"毫无疑问地在过去三十天中强化了自身在公共评价中的位置",因为美国"开始更清楚地意识到他安静而衡一的方法背后蕴藏的本质力量……他的政策从头到尾都在坚定地捍卫公众利益,他更愿意不炫耀、不卖弄地工作"。

晚间入睡时,塔夫脱振作起来,相信罗斯福也会承认同保守派打交道的必要性。他用自己独特的方法以及和罗斯福一样的热忱在完成进步主义目标。在罗斯福到达纽约的那天早晨,他派巴特上尉给罗斯福送去了第二封亲手写的信。信中他再次热情地重复三周前向罗斯福发出的邀请,请他来白宫会面。一旦再聚,他们可以重温旧日同僚情谊,就像罗斯福的妹妹科琳所记得的那样,他们非常喜欢彼此的陪伴,"笑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走廊和房间,然后伊迪丝会说:'他们两个在一起时就是这样。'"

他们之间旧日情谊的修复--决定权在罗斯福而不在塔夫脱--不是一个简单的私人问题,"现代政治中,没有其他友谊对美国人民更具影响,"威廉·艾伦·怀特写道,"因为这段友谊使两位最重要、最尽责的公仆变成更睿智、仁慈和有益于人民的人。"

《巴尔的摩太阳报》一篇具有先见之明的社论指出,"整个国家都在等待和观望"。罗斯福"手中似乎握着他的党派的未来,塔夫脱指望他施以援手。反叛者知道如果他们能赢得他的支持,正规军将一败涂地;老牌领导者战栗不安,野心家心生希望。他的决定对国家很重要,对他自己更重要。许多人曾大受欢迎,然而一日之内就跌落尘埃。罗斯福是否已经达到声望的顶峰,或是他将继续前行征服更多?这取决于他。他处于精神和身体的最佳时期,他对众多国民具有巨大的影响力。这样的权力是惊人的武器,可为善,可为恶。他要如何运用它呢?"

然而,为了理解这段友谊后续的复杂路径,我们须逆时而上,分析将他们吸引到一起的相似经历,以及现在要使他们分崩离析的性格中的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