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常讲美国运输大队长给蒋介石运来枪炮物资,国军是美式装备,耀武扬威,吃的是美国罐头,喝的是美国威士忌,未尝想到美国大兵之来,甚至成为抗战末期压垮国民党的最后稻草之一。
自抗战爆发、国民政府西迁重庆后,由于日敌的严密封锁与狂轰滥炸,战争的巨大消耗,干旱少雨以及政府措置不当等原因,陪都的经济环境变得恶劣,生活条件、办公条件日益艰苦。尤其到了抗战中后期,通货膨胀严重,情况越来越糟。

战时重庆的江边竹屋
因陋就简的办公条件
在战时重庆,沈剑虹曾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国际宣传处英文编撰科的科长。据他的《半生忧患---沈剑虹回忆录》(台北,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89年版)所载,国际宣传处撤退到重庆后,"大家挤在重庆两路口巴县中学原址一幢破旧不堪的校舍内办公。""除极少数人之外,几乎全体同仁,上自副部长、处长,下至科长、主任、科员、办事员都在巴中觅地自建竹筋、土墙、泥地、稻草顶的房子,藉避风雨。"副部长董显光"住的是校园内原有的一座六角凉亭,用砖起了墙,就变成他同董夫人的住所了,曾(虚白)处长单身住办公室。这些房屋每次经日机轰炸,不是全毁就是被吹得东歪西倒,好在亦容易修复。因为四川有的是竹子、稻草和泥土,今天炸坏了,明天就可以动工修建"。"回想大家在那一时期,生活在一起,工作在一起,一同进防空洞躲警报。有几次巴中落弹特别多,弄得各家无法举炊,只得由公家煮'八宝'大锅饭给大家吃。"他们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每天努力工作,丝毫没有懈怠,亦没有人抱怨叫苦",为战时国际宣传竭尽心力。

战时重庆,一位政府工作人员将出差,他的妻子在帮他整理行李
国际宣传处招待外籍记者的条件也十分简陋:该处在巴县中学校内"以美金一万的代价,盖了一所招待所。但只能容纳10多位记者,后来虽经扩建,但仍不够用,珍珠港事变后抵达重庆的外籍记者,不论短访或长住,均须另觅住所,一部分不得不寄住在教会宿舍里,一部分的居住问题,直至我政府建造了嘉陵宾馆之后,方才解决。……这所小小的招待所设有厨房、餐厅、浴室、卧房兼办公室等起码的设备,并雇有专人为记者们准备收费低廉的简单西餐,使外籍记者们大有'宾至如归'之感。"当时,"有两位女性,时常在记者招待所出现,"其中一位是"王炳南的德籍'太太'安娜……安娜则作风大胆,她三十来岁,黄头发,颇为风骚,不论白天晚上一到招待所,就同若干年轻的外国记者们,关起房门'密谈',有时候动作太猛烈,声震户外,门窗为之摇动,其他记者们听了都发出'会心的微笑',大家知道安娜又在为单身汉们做她的'施舍救济'工作了。"于此亦可见招待所房屋建筑材质之不理想。
沈著中提到的嘉陵宾馆,在当时的重庆,是一个众人瞩目之地,1940年7月1日,国民党五届七中全会开幕,蒋介石请全体中委的晚宴就是在嘉陵宾馆。冯玉祥、翁文灝等人的日记中也多次提到,例如冯玉祥记到嘉陵宾馆看望卫立煌之类。但这一战时陪都最好的宾馆档次究竟如何,顾维钧有一个有趣的回忆可供参考。1942年10月,他从驻英大使任上回重庆述职,"我在嘉陵宾馆孔祥熙的一套房间里下榻,这个地方还算雅静。我听说这是重庆设备最好的旅馆,必要的卫生设备齐全。但不足之处甚多。房间里的电铃没有电,不响。抽水马桶因水管损坏,不能自动冲洗。夜间,灯光十分昏暗,我不得不用鼻子闻一闻来辨别是哪种食物。但是,这是整个重庆最好的旅馆,所以,我对这一切闭口不谈……"(《顾维钧回忆录》,中华书局1987年版)
房荒中的洋楼与山洞
可能战时重庆的居住条件确实较差,冯玉祥贵为军委会副委员长,看到一些人住洋楼,也表示愤愤不平:"因为我是个丘八出身,忍不住,没涵养,听说巴中周围的洋楼都被炸了,我真是忍不住要说几句话,这些少爷小姐们,在上海、南京、武汉都是住的小洋楼,到这里的重庆还是花了几十万元盖洋楼,把百姓的血汗都消耗在上,为什么这样办,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是抗战,什么是打仗。"(《冯玉祥日记》第5册,1940年6月11日)
蒋的亲信,担任过江西省主席、中央设计局秘书长、东北接收主官等要职,战时以国民政府军事代表团团长身份赴欧美访问的熊式辉,1943年4月15日回到重庆,发现他的家人、亲友也很不宽裕,住是一大难题:"行装甫卸,纷纷于亲友之往来访问,所见一般衣衫多不齐整,午至山洞与家人团聚,居室服食,甚为简陋,但重见诸儿女甚乐,俱未言苦,城内屋租奇昂、无所居处,晚借空军招待所暂寓。"5月2日,"返山洞家中与儿女团聚,殊为可乐,但一念及法币贬值,物价高涨,战时生活将难维持……与柏筠谈生活维持之道,见每月紧缩亦须三万余元,不胜危惧。商定力图节约,度此难关。"4日,"下午四出看屋,皆因价昂租赁未妥。"8月5日,"总裁来汪山余寓所,廊外晾衣错综,室内儿童嘈杂,甚觉不安,即就客堂窗前坐谈约半小时。"所谈内容为"战事一结束即可能需要举办的工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