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捷报给省主席 得"三炮台"
1938年6月,64军奉命调往武汉,参加武汉会战。儿子郭焕舒称,父亲郭锦扬退伍许久后的一天,在广播里听见对中山舰历史的介绍时,随口说了一句:"我亲眼看见它沉的。"老人当年是否真的亲眼见证不得而知,但据史料记载,中山舰在武汉保卫战中被日军击沉,时值1938年10月,155师确实在武汉参战。随后,日军从南海登陆入侵广东,作为粤籍子弟,155师当仁不让地回防,参加广州保卫战。然而,老人对武汉和广州的两场保卫战都记忆模糊。
1939年11月,广西南宁在桂南会战中丢掉,此时郭锦扬所在64军正在三水一带参加战事同样吃紧的粤北会战。1940年5月,国民党军队展开光复广西的战斗,同时粤北进行了第二次会战,日军在广西、广东两地疲于奔命,最终于同年10月,被64军率先攻下南宁。
郭锦扬说,光复南宁的消息,是他亲自送给原64军军长、时任广东省主席李汉魂的。当时李汉魂看完电报,突然大力拍了一下桌子,吓了郭锦扬一跳,他并不知道电报里的内容,也不知道李汉魂是喜是怒。但随即他一颗悬着的心就放下了,李汉魂显然很高兴,因为他给这名通信兵烟抽,"三炮台",郭锦扬至今都记得烟的牌子,同时李汉魂的妻子还给了他两毛钱赏钱。
战后人生
那时的"残渣余孽"难享太平
1941年,念及家中只有母亲和妹妹,郭锦扬萌生了回家的想法。"日军有个碉楼就在村子附近。"儿子郭焕舒说,父亲当时担心家人安危,于是向部队里一名何姓长官请求退伍,被拒绝后,心急的郭锦扬给对方跪下磕头,对方心软了,答应放行。郭锦扬在韶关驻守一年后,1942年以国军64军155师退伍士兵的身份回到从化钓里村。此时距他17岁离开家乡从军,已过去7年。
新中国成立后,他成了村里人眼中的"残渣余孽",多数人都背地里这么叫他,还有一个人当面称呼,郭锦扬和他打了一架。
郭锦扬直至1953年才结婚,妻子是外村人,被娶进门时才19岁。"我母亲家里穷,实在没办法才嫁给我父亲。当时谁愿意跟我父亲啊,出身不好。"郭焕舒说,此后两人经常争吵。吵架的原因很简单,不管在哪个年代,性格倔强的郭锦扬都毫不避讳自己曾是国民党士兵,经常给孩子们讲以前的故事,而其妻子每每听到这些,就会怒斥他。
妻子的责骂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家中有6个孩子等着吃饭,而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郭锦扬和妻子从生产队领到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工分却是最少的。郭焕舒清楚地记得,因为家里在生产队超支了2块5角钱,硬是没有领到那一年的600斤稻谷。
"文革"期间,郭锦扬常被人凌晨叫起问话,由于他只打过日军,没参加过内战,所以他没有被批斗、没有挨整,而他默默地毁掉了退伍证、勋章等物件。但这个在当时迫不得已的举动,也成为了他此后无法恢复抗战老兵身份最大的阻碍,除了一只军用水壶,老人没有保留下任何抗战时的物品。
老来生活贫苦 渴望正名
郭锦扬脾气刚硬,但其实对村里人称呼他"残渣余孽"相当在意,他认为自己拿命去拼过,希望自己抗日的经历被村里人认可。去年年关刚过,郭锦扬曾对儿子说,倘若不能被认定是抗日老兵,"死都不瞑目"。
为了完成父亲大半辈子的心愿,郭焕舒到处想办法,却四处碰壁。直到去年年中,他得知有一群关爱抗战老兵的志愿者群体,遂主动与对方取得联系。不多久,志愿者们来探访郭锦扬,老人以为是政府来人了。
经过志愿者的调查,郭锦扬确系抗战老兵,鉴于老人目前无任何收入,于是为他募集每月300元钱的生活费。但对于这位96岁的老人来说,更让他看重的,是志愿者自制的勋章,他佩戴着勋章,满心欢喜,认为官方终于承认他了。
如今郭锦扬老人,生活不能自理,吃喝拉撒都在一间面积大约6平方米的土房里,坐便桶就放在床的旁边。儿子郭焕舒坦言,由于农务繁忙,他也只能在农闲时帮老人换洗。房子昏暗封闭,老人已经分不清楚白天和黑夜,"困了就睡,醒来就坐着"。
郭锦扬没有任何收入,子女的生活也都比较困难,同时还患有肺气肿、心供血不足和严重的氙气。"只要他一难受,我就给他吃这个,才7块钱,便宜。"郭焕舒掏出一瓶复方甘草片,这是老人唯一的药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