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FT金融时报”的消息，随着欧盟内部对俄罗斯冻结资产处置的讨论越发热烈，局势在过去几周骤然升温，俄罗斯愈发警惕欧盟的举动。
欧盟委员会近日向各成员国提交了一项方案，建议将目前被冻结在欧洲金融体系中的俄罗斯央行资产作为保障，为乌克兰提供高达约1400亿欧元的“赔偿贷款”，以应对乌克兰2026–2027年的财政与军事需求。虽然欧盟内部对该方案“吵翻了天”，但倾向“霸占”这笔俄罗斯资产的意见正占据上风。
“政治网”对此的报道
在此背景下，据“政治网欧洲版”11月27日的报道，俄罗斯总统普京警告欧盟：欧盟对被冻结的俄罗斯国家资产的任何处置行为都是“盗窃行为”，并将引发俄罗斯的“全面报复措施”。
普京在吉尔吉斯斯坦参加集安组织理事会会议的新闻发布会上做出表态：“俄罗斯联邦政府正在制定一系列应对措施，以防这种情况发生。”
他指责欧盟，利用冻结资产融资贷款等同于“盗窃他人财产”，此举将损害欧洲在国际舞台上的地位，“对欧元区的信任将会下降，甚至会突然下降。”
克里姆林宫发言人佩斯科夫此前也曾强调，这样的行为将严重破坏国际金融体系对主权资产安全与产权保障的信任基础。
据俄罗斯塔斯社的报道，近期俄罗斯议会下院俄联邦杜马通过决议，进一步明确了报复路径：如果欧盟没收或实质动用俄罗斯资产，俄罗斯将对托管机构“Euroclear”和比利时政府提起法律诉讼，并主张赔偿。决议甚至警告称，可能将所谓“不友好国家”投资者在俄境内的资产作为“补偿”。
德韦弗和冯德莱恩会面
目前这一提案并非获得欧盟一致支持，持有大部分俄罗斯冻结资产的存管机构所在国比利时就是强烈反对的代表。据英国“卫报”的报道，比利时首相德韦弗指出，如果俄罗斯将来要求返还这些资产，比利时不愿承担全部财务与法律风险，并要求其他成员国共同分担责任。
也正是因为这些分歧，欧盟领导人在最近一次峰会上未达成最终决定，将是否动用俄罗斯被冻结资产的问题推迟到12月再议。
而这也就产生了一个问题：如果欧盟真的决定“动用”俄罗斯的资产来援助乌克兰，会引发俄罗斯怎样的报复？
首先就如俄杜马提到的那样，对欧盟在俄罗斯境内的资产进行“没收”。
尽管无法确定欧盟在俄罗斯境内拥有多少资产，但根据欧盟官方贸易与投资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欧盟对俄罗斯的外国直接投资（FDI）大概为215.6亿欧元。
如果考虑到过去存量，那么欧盟至少有数百亿欧元资产在俄罗斯——包括未撤出俄罗斯的欧盟企业资产、被限制汇出的资金、在俄罗斯国家结算存管机构（NSD）的外国资本和其它资产。
莫斯科
尽管无法和俄罗斯在欧盟的1400亿欧元相提并论，但或多或少能减少俄罗斯的资金损失——讽刺的是，俄罗斯目前并未“侵占”这些欧盟资产。
其次，俄罗斯必然在全球所有可能的主权法庭和仲裁机构对欧盟及其清算机构提起诉讼，指控其非法侵占主权财产。
虽然这些诉讼可能耗时数年且难以获胜，但其目的在于制造法律混乱、拖延资产的使用，并利用国际舆论指控欧盟破坏国际金融秩序——除非欧盟不承认这些国际仲裁机构、法庭的合法性和权威性。
此外，俄罗斯可能会利用此举宣布对持有俄罗斯主权债务的欧盟债权人违约——即俄罗斯对欧盟的俄罗斯债券持有者宣布不再“还钱”。
这笔金额规模可能并不大（因为所有外国债券持有人所持有的俄罗斯国债不到100亿美元，其中欧盟的比例只会更低），而且对俄罗斯主权信用产生破坏性影响，但逼急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运送俄罗斯石油的油轮
除了金融工具外，俄罗斯丰富的能源资产也可以作为反制欧盟的“武器”。
俄罗斯是钯、镍、铝、化肥等关键原材料的主要供应国。即便到了2024年，欧盟对俄罗斯产品的进口总额仍然达到359亿欧元，其中各类矿产进口占比为62.1%（约223亿欧元）、化工产品占比7.8%（主要是化肥）和钢铁产品占比7.2%。
也就是说，俄欧贸易中，至少有77%的俄罗斯商品是欧盟所需要的——否则欧盟早就全面切断和俄罗斯的贸易往来了——在俄乌冲突爆发前，欧盟进口的俄罗斯商品总额高达2000亿欧元。
如果上述产品对欧盟“断供”，那么欧盟在农业、工业方面会受到远超359亿欧元的影响。例如限制对欧洲铝业至关重要的铝和镍的出口，将直接损害德国和意大利的汽车和机械制造行业，并严重打击欧洲试图控制制造业成本和物价通胀的努力。
当然，对欧盟最大的风险不是上述流于表面的影响，而是动摇国际社会对欧盟主权资产“不可侵犯”“储备安全”的信任，对未来欧盟的资本流动、主权债券发行、金融市场稳定，都是严重的警示。
这种信任的崩塌，其影响远比欧盟会损失多少资金本身更深远，甚至推动世界金融体系的地缘重构。全球资本将会加速从欧盟撤离，转而向相对安全的目的地聚集，例如中美——这几乎是欧洲工业巨头“逃离”欧洲的翻版。
所以，欧盟是否做好了“因小失大”的准备？为了援助乌克兰，是否值得损害自己的金融体系？是否值得把欧盟拉入一个未知、危险的金融与地缘政治绝境？
不过，就欧盟目前“短视”的欧盟领导层而言，他们做出什么决定都不会令人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