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西北的马家部队,我们也是以友善诚恳的态度,跟他们打成一片。父亲派哥哥跟我一起去看马步青(马麟之子);我们也到青海看马步芳(马麒之子)。我跟哥哥一起去看马步芳(青海省主席)时,他的儿子马继援已经当中将军长了,我那时是上尉,马继援不肯出来见我们,马步芳说:"你是个军长就要像个军长的样子,你已经是中将了,你还怕什么?"马继援说:"人家年纪比我大,还只是个上尉,我因为是你的儿子,你给我当军长我才能当军长。"那年他好像才二十五岁。后来马步芳叫他出来,他还是出来了,我们后来也成为朋友。我就跟他讲:"任何事情,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你。"马继援也很谦虚,他说:"你需要我时,我愿意随时给你当参谋,我愿意到你这里来服务。"我们相处得不错,到台湾以后,我们还保持联络。
河西走廊有哈萨克人作乱时,哥哥和我带了二十多辆的卡车列队,为他们送衣料、布匹、生活用品,还用一半的车子装满了一缸一缸的酒去慰劳他们。我们经过兰州时,甘肃省党主席(战区司令长官)朱少良要我们带两个营一起去,哥哥说我们是去招安,带两个营不但无济于事,万一出了事打起来更是没有必要,所以就只有我们兄弟两人前往河西走廊,连一个兵都没带。不过朱少良还是命令军队在远远的几十公里以外,看到我们前进了,就慢慢跟上一点,以防我们被裹胁。其实像这些哈萨克人,你只有动之以情,才能说得通,万一搞毛了,他就是冒灭族的危险也会跟你拼。我们抵达河西走廊后,哈萨克人热情地招待我们,那天非常热闹,我能喝,哥哥也能喝。我能唱能舞,就跟他们一起闹了一个通宵。哥哥能讲,他们懂俄文,哥哥就跟他们讲俄语,告诉他们不要抢劫过路的骆驼队、车队以及玉门油矿的人,以后他们需要的生活用品,我们可以陆续送来。那次的经验对我而言是一个很深刻的印象,在我们的观念里面,打仗是万不得已的事情,如果能够化敌为友,不动干戈,何乐而不为呢?

父亲对于战争指导有独到之处。第一,在政治层面上化敌为友,不要再动干戈,这远比孙子兵法里"不战而屈人之兵"要高明一些;第二,在运用方面则因势利导,这也是我最欣赏的,没有条件时要造势,但是机会来时要能掌握。所以他派盛世才进入新疆,盛世才进入新疆后,虽然手段狠毒了一点,可是还是蛮有效的,而且在那个时候也只能那样处理。这也是因势利导的一种运用。
3、作战指导
一般人总认为战争指导志在求胜,这种想法当然没错,但是一个真正的政治家对于战争指导的第一个责任就是要做到避免战争,使战争不要爆发。没有一件事情比战争对国力、人民的损害更大,战败国面临的是贫穷与疾病,甚至是国破家亡。而战争对战胜国而言也是一种灾害,因为战后要恢复元气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如果因此而发生内战或国际战争,都是得不偿失的。所以国家顶峰阶层考虑战争指导,一定是避免战争。除非到了因为避免战争反而产生对国家的更大危害的时候,才决定不如一战,因为长痛不如短痛。所以在准备战争的时候,一方面是避免战争,一方面是在万不得已非战不可的情况下,必须赢得战争,尤其要让敌人知道要就不打,一旦开战,敌人一定会输,这样敌人也就不敢打了,这也就是所谓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抗战爆发后,父亲的战争指导就是要打破日军由北向南的作战线,要使国内由北向南的压力减轻,并且使日本改为由东向西的作战线,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利用西南地区(即大后方)。因此以战争指导来说,建立大后方为新的作战基地是相当重要的。作战基地的建立地点则与作战线、作战正面形成一个整体的关系,作战正面是前方,作战基地是后方,中间有一条连线,这是一条交通线,也就是补给线。站在野战战略的立场,要维护交通线,最好是与作战正面形成垂直面,这样左右两边都是安全的;最危险的交通线(补给线)则是与作战正面太过于平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