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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改造日本战犯:从宽处理令顽石点头

时间:2016-04-15 17:31:25        来源:中国新闻网微博

赵毓英学的是高级护理专业,还给她分配了新任务:"营养护士",就是要给战犯调配食谱,保证营养均衡。

每天,赵毓英开出菜谱,负责后勤采购的高震照单采买。高震后来成了赵毓英的丈夫。"那时候我们俩可没少吵架拌嘴,他对我满腹牢骚。'你开单子也不看看季节,三九天哪里有西红柿卖?''指名要河鲫鱼,渔民要知道是给日本人买鱼,非把我当汉奸揍一顿'。"赵毓英笑着回忆。

抱怨归抱怨,高震还是会想方设法把菜谱上的东西购置齐全。炊事员也有情绪,故意把米或菜洗得不干净就上锅。这个情况很快被发现,遭到了管理所领导的严厉批评,从此杜绝。

赵毓英说,每次大会小会,领导们都要强调一遍"三个保障",严肃纪律。我们也逐渐理解,优待日本战犯,不但是实行人道主义,更是改造他们的方式。要让他们真真切切感受到中国人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反省他们又是怎样对待中国人的。

中国人的以德报怨,拷问着日本战犯沉沦已久的良知。

"文看武部",说的是日本战犯的标志人物武部六藏。他在1940年至1945年担任伪满洲国国务院总务长官,是日本对中国东北进行殖民统治的首要战犯。此人极端顽固,一直宣称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帮助满洲国建设"。

1952年,武部六藏突发脑血栓,经医护人员昼夜抢救脱险,但从此瘫痪在床。为了照料他,管理所委派焦桂珍做专职护理员。

武部六藏的一日三餐,都是焦桂珍一勺一勺喂到嘴里。他大小便失禁,焦桂珍端屎端尿,每天擦洗。直到1956年假释出狱,武部六藏四年不曾离床,却连褥疮都没有生过。

在接受审判前,武部六藏最终供述了全部罪行。六十多岁的武部六藏形容三十多岁的焦桂珍,"像母亲一样照顾我"。

顽石点头

由于朝鲜战争的爆发,为安全起见,战犯管理所曾暂时迁往哈尔滨。1952年,管理所迁回抚顺后,中央发来了新的指示,对日本战犯要开展认罪悔罪教育。

其实,认罪悔罪教育从战犯们进入管理所之后就一直在进行着,比如组织理论学习,认清帝国主义、军国主义实质等等。而这一次教育的主要形式是交代、揭发罪行,触及到了每个人的具体罪行。

并不是每个日本战犯都能老老实实地坦白。他们或是怕供认罪行会招致严惩,或是仍没有褪掉军国主义的幽魂,有人推诿隐瞒,有人直接对抗。

为了打开局面,管理所把号称"大和魂榜样"的鹿毛繁太作为突破口。

鹿毛繁太原是伪满锦州市警察局警务长,在其任内,制造无人区、抓捕残害抗日人士……罪行累累。进入管理所后,鹿毛繁太不守规,不服管,挑衅看守,恐吓认罪的同监,闹监最凶。在一次公然辱骂看守之后,鹿毛繁太被单独关押起来。

刘家常告诉记者,管理所如果只有优待怀柔政策,那些战犯中的死硬分子只会更嚣张。我们杜绝了所有的肉体刑罚,但并不意味着没有惩戒措施。单独关押就是一种惩戒,类似于关禁闭、关小号。

鹿毛繁太是单独关押的常客,起初并不当回事,以为关个两三天就会放他出来。但这次,放他出来的前提是写检讨,写认罪书。

单独关押两天后,鹿毛繁太交了一篇十来句话的检讨,被管教干部金源打回重写。反反复复写了四遍,才算通过。而这还不算完,管理所要求他在全体战犯面前公开检讨。鹿毛繁太慌了神儿,请求管教允许他"考虑考虑"。这一考虑就是七天,管理所的广播器里传出了鹿毛繁太忏悔的声音:"我检查我的错误和罪行……"

"大和魂榜样"成了认罪悔罪的榜样。

像这样通过惩戒手段才认罪悔罪的日本战犯是极少数,绝大多数人在各种形式的教育活动和润物无声的感化影响下,重新审视自己在侵华战争中的所作所为。良知唤醒,邪恶褪去。

抚顺战犯管理所关押的日本战犯(部分)。
抚顺战犯管理所关押的日本战犯(部分)。

"直接或间接死在我手里的中国人民至少有6000人,也许还远远不止这个数字吧……"多年后,曾任伪满三江省警务总局特务处调查科长的岛村三郎在《从中国归来的战犯》一书中写道。在抚顺战犯管理所的日子里,他曾经伤害过的那些人的面容一次次浮现脑海,"想起了自己指挥部下在冰天雪地中枪杀30名抗联战士;想起了指挥活埋俘虏、亲手砍杀无辜百姓、甚至将其活活烧死时的惨叫声;想起了众多被塞进卡车送给731部队做活体实验的人们……"

日本军国主义将他们变成战争机器和嗜血的魔鬼,鲜血和暴行是他们在战争中的兴奋剂。战争结束了,军国主义阴魂消散,一遍遍回想这些罪行就成了煎熬。这何尝不是一种惩罚。

古海忠之,伪满洲国总务厅次长,被称为"二号太上皇"。武部六藏瘫痪后,他成了日本战犯中文职代表,"文看武部"变成了"文看古海"。而日本战犯看到的,是古海忠之发自内心的忏悔:"我过去完全是一个人面兽性的魔鬼。我是推卸不了夺取千万中国人宝贵生命、掠夺中国亿万财富的重大责任的。""我千死万死也洗不净自己的罪责。"

"武看藤田"的藤田茂也认罪了。藤田茂出生在广岛,他知道原子弹在自己的家乡爆炸,而看到原子弹爆炸后的广岛惨景,却是在抚顺战犯管理所放映的日本电影《原子弹》。这个最顽固的日本战犯开始思考:"日本的悲惨现实是怎样造成的?中国以前的惨状又是谁造成的?"他想到了自己在战争中的暴虐:"对军官全体教育说'为使兵习惯于战场,杀人是快的方法,就是试胆。对此使用俘虏比较好' 。'刺杀比枪杀有效果'。"他给自己的罪行量刑:"若论我的罪,判几个死刑,也不能赎罪于万一。"

从1950年到1955年,在抚顺和太原两个战犯管理所,1113名战犯全部低头认罪,他们每人都亲笔写下了自己的罪行供述,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最终的审判,多数人认为自己的罪行"不能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