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新四军暗记中国劳工生死 "他们被害后我接着记录"
凤仪萍说,劳工中有两位小学的教书先生,他们是"生死簿"上的70号费铎、71号山耀良。他们的真实身份是新四军,执行任务时被抓进集中营。他们用一个小本子悄悄记下死亡的同胞。
"小本子100毫米宽、150毫米长,跟手掌差不多大,有40页厚,藏在工棚一个木板的夹缝中。"凤仪萍说,两位老师叮嘱我,假如有一天能回国,一定要把这个生死记录名单带回,向全世界控诉日本军国主义是怎样把我们抓到地狱去的。可不幸的是,此后不久两位先生惨死。其中,费铎死于因组织罢工失败而招致的毒打,山耀良死于瓦斯爆炸引起的坑道塌方。"费铎老师遭受虐打后,被悬空吊在布告栏边长达七天,'杀鸡儆猴',把他活活在雪地中冻死、饿死的。"
"他们什么都没留下,只有小本子。"凤仪萍接下两位先生的工作,偷偷记录一位又一位惨死同胞。到1945年10月回国时,小本子上已经记下98位死难同胞的姓名、住址、死因和编号。
曙光终于到来。1945年9月15日,中国劳工接到通知,不用下矿,在工棚等着。上午9点,大家到小广场集合。眼前是一个美国兵:"你们不知道日本投降了吗?"
"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大家一起跪在地上抱头痛哭。"凤仪萍老人流泪说,11月3日,船到上海吴淞口岸,大家都失声痛哭。
年年悼念他们,是我的责任 "98名同胞姓名是最沉重记忆!"
离开北海道时,凤仪萍将"生死簿"揣进怀里带回。被掳做劳工的300人,一年下来被打死、饿死、病死、逼死1/3。每每回忆至此,他禁不住泪流满面。"生死簿"上的记录,就是这段历史的缩影。
再次踏进家门时,凤仪萍见到瘦得只剩40多斤的母亲,因思念担忧儿子病在床上,已经意识模糊。凤仪萍发奋读书,1949年考上江苏医学院(现南京医科大学),"改名'凤仪萍',取自'凤凰来仪,萍水漂浮'之意。"毕业后的他在南京工作多年,直到1987年受聘定居于羊城。那本"生死记录簿"一直相伴左右,上面记着多名江苏的劳工,比如家在南京市复兴路的潘建华,无锡的袁祥泰,淮安的同治等人。
"这是日本鬼子的罪证,记录着我98位死难同胞!"虽然历经文革磨难,中间颠沛流离,凤仪萍依然珍藏这份"一生中最沉重的记忆"。作为国内著名的泌尿系统高级专家,他仍不忘责任,从一名日本侵华战争的受害者变成了历史的证人。1990年起,凤仪萍多次去日本,向日本民众和媒体讲述被掳中国劳工的历史。后来,他把小本子捐给上海淞沪抗战纪念馆,希望世人"牢记历史,发奋自强"。
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史研究会副会长、南医大孟国祥教授说,"生死簿"是日本侵华战争的铁证;凤仪萍老人坚持为历史作证,值得世人敬仰。"只要我还能动,我就去悼念他们,这是我的责任。我要去告诉他们,祖国强大了,同胞们安息吧!"凤仪萍老人抚摸着小本子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