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搞掂小开斯普
1933年8月25日,日本特务处长告诉万斯白,事情已经办妥。当天晚上,万斯白就从助手处得知了绑架小开斯普的绑匪名单和事情的具体经过:
日本宪兵把绑架的命令发给日本特务、宪兵队长秘书兼译员中村,中村和哈尔滨警厅的督察长、白俄特务马丁诺夫共同商量绑架计划。马丁诺夫的手下有15个匪徒,都是由法西斯俱乐部的首领拉查伊夫斯基帮忙挑选出来的。一个希腊匪徒专门负责打探小开斯普的情况,几个月来,希腊匪徒常在马迭尔饭店附近游荡、探听消息。打探出的结果是,小开斯普差不多每夜都和几名女子外出,这些少妇的姓名、住址以及小开斯普的车子要经过哪些地点,通通被打听出来了。
1933年8月24日午夜,小开斯普把车子停在一名女子家门前,他没带警卫,几名匪徒一拥而上,很轻松地就把他控制住了。随后,小开斯普被带到哈尔滨附近一个隐蔽的地方关了起来。
第二天,日本宪兵写信给老开斯普,要30万元赎款,老头子坚决拒绝了。随后日本人与之进行的几次谈判都毫无结果:宪兵要钱,老开斯普不肯付。他坚持必须在儿子平安回来后才给钱。
一个多月以后,日本宪兵把小开斯普的手指和耳朵割下来寄给了他的父亲,这个恐怖的包裹没能改变老开斯普的心意,他仍旧只肯出3.5万块钱,而且必须在儿子获释后才给钱。
在这期间,法国领事向日本当局提出过抗议,日本当局答称正在竭力营救。法国领事的努力仅限于一纸公文,但副领事查姆邦却是个精明人,他深知日本人的答复仅是隔靴搔痒,就雇佣了几个能干可靠的人开始侦察。很快,查姆邦就知道了真相。他吩咐手下把绑架小开斯普的匪徒中最年轻的一位捉到领事馆来严加审讯。这名叫康密萨兰科的匪徒不但供出了实情,还在供状上画了押,查姆邦收集到证据后就把康密萨兰科放了。第二天,查姆邦亲自去见日本当局警务长,递上康密萨兰科供状的副本以及一份起诉名单。警务长转身立刻报告给日本宪兵,日本宪兵安排康密萨兰科躲到离哈尔滨六百公里的绥芬河去,同时逮捕了查姆邦的手下。
第二天,两份日本人办的俄文报纸发文对查姆邦实施最下流的攻击,称他为"龉龊的犹太人、共产党", 绑架的新闻越闹越大,传到了国外,英美法的报纸都开始关注这一暴行。日本东京方面感觉到了舆论的压力,于是吩咐满洲的日本当局尽快结束此事。接到命令后,日本特务处长很不情愿地吩咐宪兵,依照查姆邦的那份起诉名单,逮捕绑匪。马丁诺夫和山得尔两名绑匪被捕入狱,其他人逍遥法外,宪兵便借口说这些绑匪收到消息逃走了。
在小开斯普被禁锢期间,试探性质的谈判一直在老开斯普和日本宪兵之间进行。可怜的青年写了数封信,由匪徒交给了父亲。但自信过头的老开斯普先生却不顾儿子的请求以及各种恐怖的恫吓,坚决不肯动摇自己的决心。他确信自己是了不得的人物,甚至夸口说,日本宪兵将毫无所得地将他的儿子送回来,而且他们必须道歉。
这种盲目的自信要了小开斯普的命。日本特务处长听了老开斯普的话后,沉默片刻,阴沉地说:"既然他这么固执,哪怕现在肯出100万,也永远见不到他的儿子活着回家了。" 当然,日本人还有其他不能让小开斯普生还的理由。小开斯普已经知道绑架他的幕后黑手是日本人,日本人要让他永远闭嘴。因为怕查姆邦雇佣的探员发现,每隔几天,日本宪兵就换一个地方藏匿小开斯普。
小开斯普,无辜的牺牲品
在锦州小岭子,吉立正科和加拉斯科两名匪徒负责看守小开斯普。等了许久还不见要来换班的俾斯拉支科和萨也实夫,心思比较多疑的吉立正科到车站查探了好几次,想要知道为什么两个同伴还不回来。加拉斯科并没有告诉他,那两人已经被捕了,相反,他劝吉立正科镇定一点,耐心等待。
吉立正科离开时,只剩下加拉斯科和小开斯普两人。加拉斯科乘机做起自己的生意来:"宪兵要价太高,谈判了很久你父亲都不同意。这样行不行,你写封信回家,如果你的父亲肯付我一万块钱,我就把你放了。"
小开斯普只想活命,哪有不允诺的道理,他当即写信。
吉立正科回来时敏锐地觉察出这两人的神色有异,开始怀疑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秘密交易。当加拉斯科主张当晚回哈尔滨时,吉立正科的疑心更大了,他一言不发,悄悄地与日本宪兵秘书中村通了一次话,说出了自己的怀疑。中村让三人到停货车的地方去会合。
中村带上一个日本宪兵以及被释放的康密萨兰科来到会合地点,一见到加拉斯科,中村就把他抓了,小开斯普写给他父亲的信也被搜了出来。信是小开斯普用法文写的,匪徒唯一认识的是"10000"这个数字,但事情已经足够明白了。中村拔出手枪,一枪打死了加拉斯科,接着又命令吉立正科立刻杀死小开斯普。
可怜的小开斯普,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就这么被结束了年轻的生命。执行命令后,吉立正科在中村的授意下换了别的名字,拿了宪兵给的假护照,跑了。日本宪兵这样解释小开斯普的死因:警察们准备逮捕绑匪的时候,双方爆发枪战,小开斯普被杀死了。
12月3日,日本宪兵对外宣布:小开斯普被杀害了。那些屠夫们把他的尸体随便扔在了小岭子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坑里,有人发现了尸体,并报告给了当地警察。万斯白接到消息后立刻去了现场,他形容说:"这真是一幅可怕的景象。这可怜的青年,生前一定受过很大的痛苦,95天的禁锢使他只剩一副骨骼。他的两只耳朵都被割掉了。这个24岁的青年已经面目全非,因为北满当时已经寒冷,他的两颊、鼻子和双手都被冻住了,一片片的皮肉开始脱离。在这95天里,他没有洗过一次澡,没有刮过一次胡子,也没有理过一次发。可是,惨剧还没有结束!这孩子的母亲,带着病体从巴黎来到哈尔滨希望能救出她的儿子,她在12月3日抵达了上海,在4日早晨在饭店吃早餐的时候,她读到了报纸上关于她儿子被杀害的消息。"
别忘了顽固的老开斯普。直至最后时刻,他仍不顾友人劝阻,坚决主张把棺木运到自己的屋里来,"当他吩咐人把棺盖揭开的那一刻,这画面是让他如此震惊,他发出疯狂的哀嚎,神经错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