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亚的商业民族并非蒙古征服者最早的文化教师,以耶律楚才和塔塔统阿为代表的契丹人与丝路东端的畏兀尔人已经在铁木真的军队中效力了多年。前者教导他重视工匠与技术,而后者为蒙古创制了最早的文字并为其建立了最初的财政制度。
"在戈壁滩,砾石,沙和黏土构成的干旱平原上,只有浅灰色的蒿属植物与零星的绿洲。登上台地举目四望,所见除了废墟还是废墟。半倾颓的城堡主塔孤寂地立在那里,狼藉的破砖碎瓦和建筑用的卵石以及彩釉陶瓷的碎片混杂在一起。"当方济各会修道士卡尔平尼于1245年作为教皇英诺森四世的使者,由里昂出发,前往哈刺和林,企图劝说"如像魔鬼一样涌出地狱,像蝗虫遍满地面,恐怖地毁坏了欧洲东部地区"的蒙古人停止对西方和基督徒的攻击时,沿途所见的凄凉景象似乎更坚定了他的使命感。在他的日记中所记载的这片废墟,就是当时呼罗珊地区著名的绿洲城市马鹿。这座著名的宗教与贸易中心于1221年2月底被成吉思汗四子拖雷的7万大军攻破,除了一些儿童与400名工匠外,全部居民都不幸遇难。蒙古军队随即掘开了灌溉郊区的河堤,将这座产生《一千零一夜》故事的古城变成了荒丘。

《元世祖出猎图》(局部),其中骑著黑马、身穿白裘的男子是元世祖忽必烈。
成吉思汗--从破坏者到庇护者
"与其他三名人类历史中企图征服整个世界的疯狂天才亚历山大大帝、拿破仑、希特勒相比,成吉思汗的残酷与好大喜功毫不逊色,但在促进区域文化交流这一点上,其他三位就望尘莫及了。"《影响世界进程的一百名人》的作者麦克·哈特在介绍这位总排名第29位的草原英雄时如是说。虽然从呼罗珊到阿姆河一代的中亚城市在成吉思汗发动的第一次西征中元气大伤,但正是这场大破坏使得蒙古征服后的区域性文明发生了迅速的相互接触。就在成吉思汗班师回朝的1222年秋天,两位来自被他摧毁的花剌子模城市的穆斯林学者,马哈木·牙刺瓦赤与他的儿子麻速忽自告奋勇地来见大汗,向他阐述了城市对游牧征服者带来的好处。大汗本人当即请他们两人担任行政管理职务,自行招募助手与蒙古贵族一起管理东西突厥斯坦地区被征服的城市,开始修筑道路并征收赋税,颁布了保护商队,减轻税收的扎散法令。"蒙古人的统一,使得以吐鲁番为起点,北线经和硕、库车、喀什,南线经和田、叶尔羌,最终延伸入撒马尔罕与河中地区,进入穆斯林世界的丝绸之路重新繁荣起来。这些在道路上旅行的商团、军人与外交使节第一次在一个政权的保护下毫无障碍地履行着使命。"
中亚的商业民族并非蒙古征服者最早的文化教师,以耶律楚才和塔塔统阿为代表的契丹人与丝路东端的畏兀尔人已经在铁木真的军队中效力了多年。前者教导他重视工匠与技术,而后者为蒙古创制了最早的文字并为其建立了最初的财政制度。甚至为了与来自穆斯林世界的商人与使节沟通,成吉思汗还雇佣了前花剌子模帝国政府的一名秘书,以阿拉伯文起草书信。
这样一个强大而充满神秘色彩的政权不能不引起欧洲国家的注意,而中亚各国教会与商团的描述更激发了他们的无穷好奇心。早在1145年,叙利亚格白拉地方的主教奉亚美尼亚王之命,出使梵蒂冈,就将铁木真的叔父、克烈部的王罕描述为基督教传说中的"长老约翰王"。有了这种舆论影响,再加上基督教东方教会在中亚地区的繁荣,使得罗马始终认为蒙古可能成为共同对付穆斯林世界的潜在盟友。虽然卡尔平尼提出的种种主张在哈刺和林被大汗的继任者贵由一口拒绝,但法国修道士威廉·鲁布鲁克受法国国王路易九世之托,于1253年再次前往哈刺和林,以求蒙古大汗出兵援助,以挽救进展不顺的第7次十字军东征。尽管这两次外交活动均告无疾而终,嗅觉敏锐的意大利城邦商人却很快就从中获得了有价值的情报:这些蒙古人所提供的商品价格大大低于他们贪婪的马木鲁克伙伴。在元代的文献记载中,早在蒙哥在位期间,就有"发郎国遣人来易卉服诸物,其国在回纥极西徼,妇人颇妍美,男子例碧眼黄发"。"发郎国"无疑是波斯文中对欧洲人统称"法兰克"的音译。而在距离这段记述所发生的时间不久的1261年,威尼斯商人尼柯罗、玛菲奥兄弟因经商随伊利汗国使团到达了上都。虽然此时察合台汗国与窝阔台汗国因汗位之争与忽必烈发生的短暂的冲突,影响了从欧洲经中亚抵达元朝疆域的交通往来,然而勃然兴起的海上贸易与蒙古在亚洲东部的继续扩张使得成吉思汗开创的东西方交通在忽必烈的手中发扬光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