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主张"官为民役"。他说:官吏是百姓的仆役,而不是役使百姓的人。可官吏拿了俸禄,却不为老百姓办事。他打比方说,你家雇了佣人,他拿钱不干事,还偷你的东西,你不但不能表示愤怒,也还不能惩罚辞退他,这什么道理?
柳宗元《天爵论》批驳封建官本位
官场是封建等级制的产物,而等级制和天命论一样都是维护封建统治的支柱,也是构成皇权政治制度的链条。所谓君臣父子,上智下愚,所有封建礼教,都是由此引发和生成的。柳宗元反对封建等级制,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反封建,反对门阀制,一是反对官本位,主张官为民役。等级制的核心是一个"官"字。古代"官"字分两个部分,上面是一宝盖,像屋顶相连的大房子,下面是土堆的本字。房子覆盖的是土。两部分合起来代表治理众人。"官者管也",他们是替君王治理百姓的人。这就是官吏的来源。

柳宗元雕塑
柳宗元《天爵论》公然批驳封建官本位的虚伪本质。这里说的爵,其本意是指上古一种三足两柱﹑仿雀形的酒具,盛行于商代和西周,后来用它作礼器。爵在古代是至尊之物,天子分封诸侯时用爵赏赐诸侯,爵就成了一种身分和地位的象征,即权势﹑官位﹑等级。爵古是分等级的,有公﹑候﹑伯﹑子﹑男五等。战国时买卖官爵盛行,而且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从而演生出天爵说,孟子说:有天爵,有人爵。仁义忠信是天爵;公卿大夫是人爵。天爵是自然的爵位,人爵是社会的爵位。人爵用今天的话说就是官爵。人为了当官修天爵,讲仁义忠信;而一旦当了官,仁义忠信就不见了。
柳宗元对此不以为然,他认为,天爵不在乎仁义忠信,而在于明与志。他解释说:志是刚健之气,明是纯粹之气。仁义忠信靠明来辨察,靠志来获取。柳宗元认为,天爵本来就不是什么自有的东西,这就把为官的遮羞布撕掉了。孟子时,有人说"人皆可以为尧舜"。孟子认为:尧舜之道就是孝弟。他说:只要穿尧的衣服,说尧说的话,行尧做的事,便是尧了。而柳宗元却说:孔子去掉明和志,就成了一庸夫;而把志和明授给庸人,庸人就变成了圣人。人无贵贱,皆可为圣贤。这样非圣侮贤的话,翻遍史书也觅不见。
古时读书人讲安贫守道,而《左传》说孔子认为"守道不如守官"。柳宗元认为这是误传。他坚守为官以道,非道不为,这在当时官场是很难做到的,也很少看到为官者说这样的话。柳宗元曾和岳父杨凭论说举荐贤才的事,柳宗元认为人才是治理国家的根本,可了解人才难,举荐人才难,辨认人才更难。他例举了四种人:一是有才而耻于向别人说的,这是上等人才;二是有才而乐于向别人说的,这就差点;三是没有才能而善于自我吹嘘的,这是祸国殃民的家伙,贼也;第四种是没有才能也不说,可看着好象有才能似的,实际是土块木头。可这种人却受人欢迎,被认为是"长者",授重臣,享厚禄,位列三公。其实这是在说那些靠门阀作官的庸类。柳宗元说:人们往往说老实愚笨的人没有害处,这在乡村称那些平常人为"长者"还可以。可让这些人去做官,尤其是做高官,如同把一些泥塑木雕一类的东西摆放在朝堂上,给他们穿上礼服,配给仆从护卫在他们身边奔走,怎么能靠这些人去解救百姓的苦难呢?这样的人地位愈高对社会的影响愈坏。圣人之道不能有益于社会,都是用人不当造成的。
柳宗元 "官为民役"的民本思想
柳宗元在永州作《送薛存义序》,论述民本思想。《送薛存义序》和《封建论》如鸟的两个翅膀,它代表了柳宗元政治主张的主要想法。为民是官之本,反封建(藩镇)是政之本,两者相辅相行,才会天下太平,民众安康。民本思想原本出之统治者中的有识之士,本义是为统治者利益着想,这比"贱民"、"轻民"对百姓有利,其思想在历史上有积极进步的作用。最早提出这一说法的是周公。周公在扶佐周武王东征灭商时,亲历商奴隶前线倒戈的场景。他感到天命无常,进而认识到"保民"才能"享天命"。孟子也主民本说,他有不少这样的话。而后世统治者和官吏却连这点装样子的话都不放在心上,他们与民为仇,与百姓为敌,无休止的役使民众。
柳宗元与之针锋相对,主张"官为民役"。他说:官吏是百姓的仆役,而不是役使百姓的人。老百姓用地里十分之一的物产雇佣你来管理,你理应尽职尽责。可官吏拿了俸禄,却不为老百姓办事,现在天下到处都这样。如此待民,这与理不合。他打比方说,你家雇了佣人,他拿钱不干事,还偷你的东西,你不但不能表示愤怒,也还不能惩罚辞退他,这什么道理?柳宗元认为这是"势不同"。这里的"势"有两层含意。一是与《封建论》所说的"势"相同,即世道使然。这个世道让"官为民役"的道理背逆了。二是为官者是权势﹑地位的象征,自然不会讲什么"官为民役"的道理。









